暢銷作家侯文詠曾在作品中寫到，未婚的男人是動物，結了婚的男人是植物，有了孩子之後是完全的礦物，變成養分，化作春泥更護花。雖然是新手爸爸為其當下感受到的幸福及生活變化有感而發，但用來形容刻板印象中，男主外、女主內──男性婚後不愛做家事（植物）、只負責工作養家（礦物），似乎也蠻貼切的。延續前一期對已婚者生育意願的初步觀察，我們繼續從2020年「家庭動態調查」的資料，來探索現今以雙薪家庭為主的社會結構中，夫妻在戶內的分工狀況，是否已脫離了傳統刻板印象的樣貌。

「家庭動態調查」現有五群主樣本，以下呈現的數據，來自其中兩群主樣本──1977-83年次以及1984-91年次，於2020年完成的問卷資料。在2020年調查中，年齡介於29至43歲的這兩群主樣本，計有2,690人完訪，其中有1,317人處於已婚狀態。由問卷中已婚受訪者與其配偶的資料，分析夫妻的工作狀態組合，以夫妻均全時工作，占比最高（約61 %），其次為丈夫全時工作、妻子沒有工作（約20 %）（圖一）。

圖一  2020年「家庭動態調查」夫妻工作狀態

媽媽的多重宇宙

傳統性別角色認為養兒育女是媽媽的責任，在2020年的調查中，我們詢問有三歲以下子女的已婚受訪者，他們三歲以下的子女目前最主要的照顧者是誰？得到的答案不意外的以母親為最高，占68%，而父親僅占4%，甚至比丈夫父母、妻子父母都來得低（圖二）。

圖二  已婚者未滿三歲子女的主要照顧者

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是因為哺育、照養小小孩是媽媽的天職，爸爸可以表現的機會不多；但即使在小孩進入學齡階段之後，子女教養依然是由媽媽付出相對較多的時間。對於有 18 歲以下子女的受訪者，在問卷中詢問了他（她）與配偶每週陪唸書或教導子女唸書的時數。

在圖三中，以夫妻工作型態屬全時工作或其他類型（半時工作或無工作）將樣本分組，呈現丈夫、妻子平均每週陪唸書或教導子女唸書的時數。圖中顯示，只有在「丈夫半時工作或無工作，妻子全時工作」這組樣本中，丈夫陪伴、教導子女讀書的時間略多於妻子，但平均每週也僅僅多出0.11小時；其他各組，都是妻子伴讀的時間比丈夫多。當夫妻都有全時工作的狀況下，妻子陪讀的平均時間，仍還是比丈夫多出2.23小時。

圖三  夫妻平均每週陪伴或教導子女唸書時數：依夫妻工作狀態

超級媽媽──工作、家庭兩頭燒

除了督促小孩課業外，舉凡買菜、做飯、清掃、洗衣、倒垃圾、照料老人、接送小孩、簡易修繕、照顧寵物、到郵局銀行辦事等等，都在家務工作的範圍內，在已婚家庭中，丈夫、妻子每週要花多少時間在家務上呢？

我們同樣依照丈夫、妻子的工作型態是全時或其他類型做交叉分組，再將各組樣本的夫妻每週平均家務時間呈現在圖四。圖四顯示，不論是哪種工作類型組合的樣本，妻子做家務的時間都比丈夫來得多。其中，有全時工作的妻子，就如同社會學家Arlie Hochschild著作《第二輪班》一書所描述的，先在工作場域忙完第一輪班，回家後繼續「第二輪班」的無償家務及照料，過著工作家庭兩頭燒的生活。對於家庭場域中的種種勞務，借用《人選之人—造浪者》的金句：「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，可是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，都跟台灣的未來一樣重要」。

圖四  夫妻平均每週家務工作時數：依夫妻工作狀態

男性的性別角色態度相對傳統

前項結果顯示，在夫妻雙方都有全時工作之下，夫妻的家務分工與「均等」仍有相當的距離。延伸而來的一個問題是，前述的實際家務分工情況，反映了已婚男性、女性的主觀想法嗎？在問卷中，有詢問「如果夫妻都有工作，應該要平均分擔家事嗎」這個主觀態度題。針對前述兩群主樣本中的已婚男性、女性受訪者，我們將答案的分配呈現在圖五。該圖顯示，兩性都偏向「同意」或「非常同意」這樣的說法。但細究之下，「非常同意」的男性只有22.81%，女性卻高達47.82%，而選擇「無所謂同不同意」的男性也有14.77%。這些結果顯示，儘管已婚男性、女性多贊同在夫妻都有工作下，雙方應平均分擔家務，但男性的性別家務平等態度仍較女性傳統。

圖五  已婚者對「如果夫妻都有工作，應該要平均分擔家事」說法的同意程度

最後，當問到已婚受訪者對「丈夫的責任是賺錢養家，太太是照料家庭」的說法同不同意時，男性「同意」或「非常同意」的比例為20%、女性則為10%（圖六）。這顯示，對於「男主外、女主內」的性別角色分工態度，男性較女性傳統，與圖五的結果相似。再次借用《人選之人—造浪者》的金句：「請等待這個社會追上妳們的那一天」。

圖六  已婚者對「丈夫的責任是賺錢養家，太太是照料家庭」說法的同意程度

資料開放免費下載利用

以上提到的三歲以下子女照料者、陪伴或教導18歲以下子女唸書的時間、家務工作時間、以及性別角色態度，都不過是「家庭動態調查」問卷的一隅。以這篇電子報的分析課題來看，問卷中有更豐富的性別角色態度、家庭價值觀題組，以及受訪者與其配偶、各個子女、父親、母親、配偶父親、配偶母親的互動關係題組，研究者可深入剖析感興趣的議題。「家庭動態調查」歷年問卷，可自計畫網頁下載。

前述分析用到的RR2020問卷資料及此之前的「家庭動態調查」資料，均已透過「學術調查研究資料庫」釋出，歡迎有興趣的研究者加入「學術調查研究資料庫」會員，免費下載利用。

撰文：王文心
編修：于若蓉